业务缩减、裁员频繁、百年老企福特的失落与重振

2008年冬天，底特律大雪。12月19日，美国政府资产救助计划(TARP)同意为底特律汽车巨头们提供政府贷款。一些底特律市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美国汽车业有救了！底特律有救了！”彼时，在金融危机的席卷下，底特律三大汽车巨头福特、通用和克莱斯勒濒临破产。不同于接受了政府救济的通用和克莱斯勒，福特推出了“一个福特”的原则，将旗下的捷豹、阿斯顿·马丁、路虎和沃尔沃等品牌一次性出售，仅保留具有明显福特DNA的福特和林肯车型。一系列的业务削减之后，福特顺利挽回局面。即便如此，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车企后续并未如想象中顺遂。金融危机过去十年后，福特还是迎来了重组的命运。今年2月份，福特全球运营总裁Joe Hinrichs公开表示，在首席执行官韩恺特的计划下，福特的重组工作已经完成近半。Joe Hinrichs认为，福特此次重组比金融危机期间经历的变革还要“剧烈和深刻”。十年前，福特经历了一次大规模业务收缩、削减和重置，但并未对其主要生产流程做任何改变。而新一轮的重组计划涵盖了从产品开发、到汽车设计、再到管理供应商成本等主要流程。接踵而至的是福特频繁裁员、业务缩减的消息。据了解，8月4日最新消息，福特公司日前表示计划在欧洲终止销售Ka+迷你汽车，以解决在欧洲盈利能力较差的问题。此前有外媒报道，福特于今年9月份将在加拿大的奥克维尔制造工厂裁员约200人，明年1月份将进一步扩大裁员规模。此外，奥克维尔工厂产量最高的福特Edge车型不再在一些欧洲市场出售。这仅是福特颓势的一隅。这家诞生于1903年的百年老企，正在面临着金融危机以来最严重的危机。“一个福特”计划1903年，福特公司成立。1908年，福特生产出世界上第一辆属于普通百姓的汽车——T型车，5年后开发了世界上第一个汽车流水生产线。采用流水作业的福特T型车售价从780美元降低到360美元。低廉的售价巨大提升了人们的汽车购买力，为福特的汽车巨头地位打下了坚实基础。数据显示，截至1913年底，全美国有50%的汽车都是福特汽车生产的。福特逐渐成为美国底特律的三大巨头之一。其车型也从单一的T型车发展到涵盖福特、林肯、水星、捷豹、路虎、沃尔沃、阿斯顿马丁、江铃、马自达等知名车型。金融危机之际，时任新总裁兼执行长的艾伦·穆拉利推出的“一个福特”原则，即集中全球资源开发一套新的车型，包括当代的福克斯、翼虎、嘉年华等车型。福特保住了躯干，但砍掉的部分车型业务也让其“元气大伤”，为福特日后的困局写下了注脚。 福特困局挺过金融危机之后，福特的日子不算太艰难。据福特财报显示，2014—2017年其总营收分别为1440亿美元、1495亿美元、1518亿美元、1567亿美元。对应净利润分别为12.3亿美元、73.7亿美元、45.9亿美元、76亿美元。营收的滑坡转折发生在2018年。尽管2018年营收同比上升2.2%达1603亿美元，但净收入却跌至52%为37亿美元。除了美国大本营，福特汽车的全球市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靡。在全球其他地区福特共亏损22亿美元，其中亚太地区占一半，南美地区亏损6.78亿美元，欧洲地区亏损3.88亿美元。此外，关税和大宗商品成本上升，因高田安全气囊隐患而召回车辆的费用达8亿美元，外汇兑换方面也损失了约8亿美元，综合各种因素2018年福特共损失34亿美元。亚太地区是福特亏损的“重灾区”。2018年福特在华销量为75.2万辆，较2017年销量同比下跌36.9%。曾经销量距“百万大关”只有一步之遥的长安福特在2018年新车销售只有37.77万辆，同比下滑54.38%。其2019年第一季度销量仅为3.68万辆。“不会再接受2018年“平庸”的业绩。” 福特CEO韩恺特（Jim Hackett）在致信员工时将福特的2018定为“平庸”的一年。但不是所有人都对福特持乐观态度。特斯拉CEO马斯克曾评论，虽然福特是唯一一家在金融危机中没有破产的美国车企，但从它目前的财政状况来看，下一次经济衰退中，福特很有可能无法幸存下来。产品老、更新慢系颓势原因“福特之父”亨利·福特曾经提出，制造人人都买得起的好车。但作为曾经的销量神话，福特何以走到众人皆不看好的地步？产品老化、更新换代慢是福特为人诟病的原因之一。大众所熟知的车型包括福克斯、福睿斯、翼虎、蒙迪欧等，大多是诞生于2013年。产品的慢速迭代与当初的“一个福特”原则离不开关系。“一个福特”原则在全球推行同样的产品设计，这意味着福特在很大程度上仅满足了北美市场的需要，而缺乏对其他市场的本土化了解。加上长安福特在国内汽车的投放上缺乏完全自主权，导致了新车引进“慢半拍”的局面。此外，福特的部分车型至今仍陷“断轴门”的阴影之中。据中国消费者协会数据显示，长安福特2017年总计有850起产品投诉，成为受投诉最多品牌。断轴、漏油、异味等质量问题也逐渐成为福特车型失去市场的原因之一。福特的“自救运动”当下正值燃油车与汽车“新四化”过渡的时期。福特的燃油车车型换代尚未跟上，又要追逐“新四化”的步伐。面对日新月异的汽车变革，福特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首先是人事的变动频繁。马克·菲尔兹2014年继任CEO后，在自动驾驶、移动出行、车联网等新领域均有布局。但新战事未果，已有车型换代也未能跟上步伐。2018年5月，Jim Hackett韩铠特成为福特新任全球CEO，此前他已经全权负责福特的智能移动出行业务。值得一提的是，2008年至今，福特中国的高层人事变动频繁，换帅CEO达10次。尽管福特在中国计划的举棋不定，但仍然体现了福特对中国这一全球最大车市的重视。去年11月，福特老将、前奇瑞汽车总经理、奇瑞捷豹路虎董事长陈安宁“临危受命”，正式担任福特全球副总裁以及福特中国CEO。同时福特中国成为了与北美市场并列为核心业务单元。除人事变动之外，控制成本也是福特任务的重中之重，“裁员、关厂、减预算”成了常规操作。2017年10月份，福特提出了一项140亿美元的成本削减计划。一年后，该计划目标翻番至255亿美元。2018年10月，福特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福特目前“重组全球员工团队的早期阶段”，未来或会对7万名受薪员工产生影响。具体的裁员计划在来年第二季度再做出决定并做详细披露。近日的裁员声明进一步印证了这份计划。了解到，一个月前福特表示明年年底在欧洲裁员1.2万人，约占其欧洲员工总数的20%。目前俄罗斯三家工厂、法国和威尔士的工厂都已停止生产，西班牙瓦伦西亚和德国萨尔路易的工厂的轮班也做出了削减。此外，福特从5月份起停止了在阿根廷生产福克斯紧凑型汽车，以减少在南美市场的业务损失。在北美大本营，福特将其业务重心放在了擅长的卡车和SUV领域，将取消北美市场上大部分轿车业务。这意味着，除了野马和紧凑型跨界车福克斯，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市场上将看不到Fusion、金牛座、CMax和嘉年华的身影。大部分轿车的业务生产和更新换代很有可能落到福特中国与欧洲的头上。在砍掉旧有业务线的同时，福特加紧了在自动驾驶上的布局。据8月2日了解，福特旗下子公司将收购交通系统软件供应商Journey控股公司，以加速自动驾驶技术的研发。7月份其第三代自动驾驶测试车辆已开始在美国五大城市进行公开道路测试。依照计划，福特将于2021年在美国市场推出第一款量产版全自动驾驶汽车，率先用于商业运营，主要服务网约车和物流运送领域。至2023年底，福特预计将投入40亿美元用于自动驾驶汽车相关业务的发展，包括对Argo AI的10亿美元投资。尽管在自动驾驶起步上落后于人，但对于这家百年老企来说，当下的转型已是如箭在弦，错过自动驾驶与“新四化”浪潮就难再逆风翻盘了。 更福特，更中国由于此前在中国市场的失利，在福特中国业务升级为独立单元之后，今年4月份福特首次发布了在华业务发展规划“福特中国2.0 ”。陈安宁宣布了全新的业务提升计划，聚焦五大核心计划。作为计划的核心之一，福特推出“福特中国产品330计划”，意在加速中国的新产品开发和市场投放速度，提升产品的市场竞争力。根据这一计划，未来三年内福特将在中国市场推出超过30款新车型，产品涵盖福特和林肯两大品牌，其中超过10款为新能源车型，并加大在自动驾驶方面的研发力度。在智能化方面，福特正式发布与百度联手打造而成的智行信息娱乐系统SYNC+。从2019年起福特旗下大部分国产福特和林肯品牌新车型将陆续搭载SYNC+系统；同时大部分在华销售的新车型也会配置Co-Pilot360™智行驾驶辅助系统。此外，福特汽车计划，于2021年开始量产首款搭载蜂窝车联网技术（C-V2X）的车型。中国将成为福特全球首个在量产车上应用C-V2X技术的市场。由此可见，中国市场对于福特全球战略部署的重要性。为实现福特中国车型的本土化，福特还推出“中国创新计划”，将设立中国创新中心、中国设计中心，及新能源中心，赋权福特中国工程研发中心与在华合资公司，承担更多的本土化车型开发工作。总结：2011年福特曾经推出过“1515计划”，即在2015年前向中国引入15款新车。这个计划曾短暂地给福特业务带来一些起色，但新的计划未能如期跟上，后发力量不足。陈安宁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表示，“业绩下滑一部分原因是不够接地气、不够中国化。福特没有把握住中国在过去五年形成的强大消费能力和消费生态环境。福特过去在中国市场推出的产品、车型仍非常欧美化，没有真正体现新一代客户的需求。”“福特中国2.0 ”会否重走“1515计划”的旧路，还不得而知。但当下面临汽车生态大变革的不止福特一家，中国的经济转型、汽车产业结构性调整，和汽车“新四化”发展是横亘在国内所有车企面前的难题，不进则退。福特当下的裁员、业务缩减与十年前如出一辙，但福特还能否经受这次浪潮，迎来下一个十年？